我會永遠記住他

隧道裏的歌聲


那是一個特別炎熱的夏天。當時好像時值八月的一個中午，太陽猛烈的陽光照射在大地上，街道上、商場裏、甚至家裏，都仿佛是一個烤爐。剛剛放學，我從學校趕回家裏，嚮往著空調的涼快。我正經過一條地下隧道，突然一首悅耳的歌聲與二胡聲傳入耳中，引人入勝。我循聲走去，發現是一位在賣藝的黑髮老伯。

這位老伯皮膚黝黑，頭頂上的黑髮直直竪起，兩條毛毛蟲般的眉毛下長著一雙黑漆漆，炯炯有神的眼睛。在他們裏面，你可以看見光芒。深深嵌進去的眼睛讓人覺得他不是本地人，但他的神態、模樣，卻從容自得，不像外來人那樣對環境生疏，不自然。他的嘴唇紅澤、濕潤，唱出的歌詞給人一種倔強的男子漢氣，讓人充滿勇氣。他的臉龐呈橢圓形，一滴滴汗水順其留下。他的衣服不破爛，但又有點殘舊，卻十分整潔。手中的二胡已有點褪色，在薄薄的油漆中依稀可見木的顔色。按著琴弦的左手佈滿血絲，手背凹凸不平。他右手握弓，輕巧的在弦上來回移動。他的手指粗糙，指頭肥大，樣子不是很靈巧。他靜坐在地上，前面的小鐡罐裏，裝著幾個少得可憐的硬幣。

一曲臨終，餘音繞梁，四周的觀衆低頭細語。那位老伯低了低頭，謙虛地說：“俺從鄉村來的，不值得你們城市人的贊許。受教，受教。”一個觀衆拿出了一個五元硬幣，投到了鐡罐裏，發出“噹啷”的聲音。那老伯的笑容點燃了臉龐，：“謝謝，謝謝！”又“噹啷”一聲，一個女孩放了一個兩元硬幣在鐡罐裏，老伯喃喃地說了一大堆，我除了謝謝，別的都聽不清楚。這時，一個男人從人群裏走了出來。他打著領帶，穿著西裝，從錢包裏掏出了一張二十元的紙幣，輕率地扔在了地上。那紙幣慢悠悠地飛落在鐡罐旁，老伯皺了皺眉，猶豫了一下，彎腰把紙幣撿了起來，慢慢擡起頭，用目光尋找著剛才那人，然後趕了上去，把紙幣交給了他：“先生，您的錢掉了。”

那人愣了一下，沒有伸手去接那紙幣。老伯以爲他聽不到，重復了一遍。那人擡高了頭，藐視著他，傲慢地說：“這錢已經是你的了。”老伯的眉頭皺得快要打結了，但他還是心平氣和地跟這位有錢人解釋：“我今天的錢已經夠了，謝謝你的施捨，但我不要了。”說畢，把紙幣交給了這有錢人。他接下那紙幣，轉身就走，而且走得很快。

弦樂聲在隧道裏再次響起……我不禁嵌入深思。這老伯雖是賣藝人，靠別人的施捨維持生命，但他卻沒有失去尊嚴，他仍然是一個人！其實，社會裏，有很多東西都會使一個人失去尊嚴：上司為雞毛蒜皮的小錯而公開責駡下屬；老師為小小的錯誤而不顧一切地劈頭蓋臉地罵學生……在現今社會裏，失去尊嚴，實在不難。但是，這位老伯並沒有因別人的嘲笑，冷酷，輕藐而氣餒，反而清高、倔強、堅強，實在使人敬佩！老伯那遠處佝僂的身子在我的腦海裏，變得模糊了……

老伯，你是我生命之路的星辰，把我帶向高尚的境界；你是我生命之舟的燈標，把我領向高尚的彼岸！